[我就是一匹马(短章五篇)]一匹马拼音
四个果子 婆婆来了,她从几百里之外的老家给我们带来了四个果子。 虽然只有四个果子,但这是一棵树上的全部果实。 这种果子当地人人叫它“幺二三”,果肉酸甜,味清香,保存时间很长,它曾是我们儿时最难忘最甘甜的记忆之一。
四个果子微绿淡黄中均透出了红红的脸,其中一个还带有一道褐色的痕。它们被婆婆洗过之后放在了果盘里。女儿跑过来问:“这就是咱们院子里那棵树上长的吗?”
“是啊。你快吃一个尝尝吧。”
女儿拿了一个咬一口,说:“奶奶,你也吃一个吧。”
“奶奶不吃,你吃吧。”
“你快吃啊!”
因为拗不过女儿,婆婆只是在女儿吃的那个上面咬了一小口。
“哦,酸呢,你快吃吧!”
接着婆婆又督促我和爱人尝尝。我们每人吃掉一个。果子的味道很好,比市面上买到的要微微硬和酸一些,或许它是新鲜的缘故吧!
“奶奶,小树上只剩了这四个果子吧?怎么没给爷爷留一个呢?”
“是啊,被风刮掉了。你爷爷怕酸,他不爱吃!”
盘子里只剩了一个果子,我们让婆婆吃,她说已经吃过了。她还悄悄和我说:“那个上面的痕迹是晶晶(女儿昵称)玩儿时留下的。她拿了针管给小树浇水,果子也受伤了。”
婆婆院子里那棵小树是前年栽的,那时只是一株不到一米高的幼苗,后来又长出了几个枝杈,今年做嫁接之后,那小树就开花结果了。它结出幼小果实的时候,我们回去过,但印象最深的是地上也落了许多绿色的小果子。婆婆说,风太大,没有围小树,果实就容易被风吹落。后来,放暑假的女儿回去了,她几乎天天都围着那棵小树转,和她一起疯玩的还有一只叫小白的小狗,据说,他们快乐的同时,也令不少青涩的果实散落在地。于是,最终只有四枚果实留在了那株小树上。
餐桌上偌大的果盘里还剩了一个果子。连续几天以来,家里的人像没看见一样,谁都没去动它。
将近一周时间。一个果子在盘子里看人来人往。
后来,一个小女孩拿起了它,咬了几口之后,又将它放在了桌上。
又一天过去了。
“你还吃不吃这个果子啊?”一天晚上,奶奶问女儿。
“不吃了。”
“哦。”婆婆拿起了那半个果子。她吃得很慢,也很认真。
其实,家里有买好的同样的果子,但这几天,我一直没有打开和拿出它们,更没有吃。生活中,有许多种味道,是买不来,更不是轻易就能尝得到的。
念
送我们走的时候,父亲落泪了。但是我没有看到。
堂姐说了出来,听到此,我的眼泪已经涌上,不忍心再回转身看那样一个身影。
我知道,父亲因为送别堂姐一家而想到了远在山东他的兄长,我的大爷。他心中深藏的浓于血脉的那份牵挂和不舍是需要一个出口来释放的。
这么多年以来,我很少见过父亲流泪。最近的记忆是在三年前,一位与父亲相处多年的兄弟在离开时,他们为了一包烟的留下与带走,互相推让着,接着便是父亲的一声叹息之后的掩面而泣。
我从来都是什么话都不说。
但许多次我都是咽下眼泪而离开,而体会。
我知道,父亲眼泪里的那一份深情。他的固守他的期盼他的努力他的奉献……所有的一切,都被一个“情”字包围着。无以言表。
日复一日,父亲耕耘在一片属于自己的田地里,没有人能真正读懂他。他会拒绝每一个人对他“放下劳作”的奉劝,他说“我不会离开这个地方”,也说“让我来做你们的后方”,还说“我能提供你们更多食粮”,当然,更多时候,他还会亲自给我们做可口的饭菜,哪怕吃过后,我们就匆匆离开……
伤离别。
这也许是岁月给父亲刻下的一道痕。愈久愈深。
答应父亲,今年要回到他出生的地方,回到他想念的大哥身旁。
来来回回,我们都像徜徉的小鱼,温暖的怀抱是我们的起点,也是我们的归宿。
谁都逃不过,念的缠绕和煎熬。
格根塔拉草原的风
很平坦的草原,有风,也有很低的草。牛羊不用“见”,就在它们之上,不管有风无风。
柏油的路走过,便见阵阵的黄沙从摇晃着的车体旁漫过。
一处突兀着嶙峋的山石,匍匐在辽远的草原上。
走近它,也接受了一次风狂烈的拥抱,风在山之上云之下疯狂舞蹈!
山不很高,一簇一簇,形态各异,据说是由冰川形成。这里山石无锋,倒有无数天然的图画在上面。浅黄、墨绿、淡青斑驳在一块块圆润独特的石头上,消释了它们任何一方的孤独,相映成趣。
石是坚固的,但它曾经的锋芒已被风蚀了去。层叠也好,簇拥也罢,每一处景致都留下了风的痕迹。甚至,风的方向。
山石间,偶有零星的植物,不管高大或是矮小,它们的身形均呈坚韧型,扶摇着向上,不管曾经是怎样的弯曲。
人,登上了山顶。振臂高呼。但耳边更浓烈的仍是呼呼的风声。狂风扯着每一个人的衣服呼啦啦地响,仿佛在进行一场强劲的较量或疯狂的宣泄。所有能动的一切,都随风狂舞了起来,甚至,人会觉得五官都要动了起来。耳边,除风声之外,已经失去它该有的敏锐。感受风,感受一种狂烈的痛快!
我们无从知道风的述说,也无从知道它所见证的一切,而接受风的磨砺之后,便成了我们眼前的景致,哪怕是千疮百孔,奇形怪状,存在着,就会有一种状态呈现出来,如这山石。
来到这里的人远离了,风依旧在,那一种无形的力量正升腾在辽远的晴空中。浓烈而又执着。
看得见的风景,看不见的风。可,眼前的一切,又何尝没有风的身影?呼啸的风曾牵我们的手,它眼望着我们到来和离开,它就是一双永远坚实有力的大手,游走在每一个生命中,任云卷云舒,潮起潮落。无形皆在有形中。就像风一样。
想不到的伤
在暖暖的水落下的时候,只觉得手指有一丝的痛,细看才发现新添了一道伤口,但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何时何处受伤。
总会这样,就在一瞬间却能平添一点伤,寻找根源,原来只是曾与一张纸、一页书甚至是自己的另一只手指交错一下,于是便会有一道红红的痕,也会有生生的、或隐隐的疼漫延开来,然后便是慢慢的、悄悄的消失。
原来伤痛就是在那么不经意的时候就会到来,而且往往会被最想象不到的对方伤到。如那薄薄的一张纸,那柔柔的一个指,只是相会交错的那一瞬,遇上了它们的边和甲,于是便有了或深或浅的痛。相逢原来会遇到不同的面。瞬间足够记着。
妩媚,缤纷,幽香或是淡然,每一朵花都会有她妙曼的身姿,也有她想不到的伤。
我就是一匹马
如同一匹在辽阔草原的马,举目,我便可以看到遥遥的远方。
我在任何一方,就可以沐到温暖的阳光。
还有轻轻的风在身旁。
不用嘶鸣,我也可以肆意地奔跑,让豪放,随尘土,一路飞扬。
可以有我成群的伙伴,也可以只是我。我没有孤单,我满眼都是绿色,和辽阔的远方。
我的鬃毛油光发亮,我的肢体健壮有力,我的主人是那么地深爱和呵护我。
我,在蔚蓝的天空下。飞翔。
我就是一匹马,一匹在草原上奔腾或是停歇的马。一匹漂亮的马。
游走,在草原上。
波澜,很容易就会幻化成坦荡,如同天上翻飞的云一样。云,永远是挡不住太阳的,只是他们偶尔会相遇,其实,他们所谓的相遇,只是身影的遇见与重叠罢了,他们谁都碰不到谁,更别说牵手了。
黑暗是什么呢?黑暗是风和雨在说悄悄话,他们不抬头,但我能听得到。
我也偶尔和小草说悄悄话,尽管,大多时候,我还是会用他们当食物,但他们能听得懂我的话。他们很喜欢和我做伙伴,他们不喜欢蝗虫。我也不喜欢。
〔责任编辑 杨 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