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捷搜索:论文 合同 演讲 心得

“新世纪文学”八大趋向

【 内容 提要】
“新世纪文学”是对以全球化、都市化、生态化、市场化为显著标志的21世纪 现代 生活的 艺术 观照方式。作为一种具有前瞻性和召唤性的价值倡导,“新世纪文学”应该不仅仅是一个时间性的概念。依必然律和可然律预设,“新世纪文学”存在或隐或显的八大趋向:文学观念多元化,人文视野全球化,艺术表现自便化,题材范型都市化,生活关怀纪实化,生态主张明朗化,传播路径 电子 化,接受行为市场化。从 理论 和实践的双重角度考察,上述判断和展望至少彰显出四种意义:一是撩起作家在世纪初的创作起跑意识;二是考验文学批评家的现实观察与未来引领能力;三是部分促成新世纪文学格局的调适与新变;四是为新世纪的文学 研究 搭建新的话语平台。

【关键词】 “新世纪文学”;多元化;自便化;电子化;市场化

“新世纪文学”到底会有怎样的景观,已经引起圈内人士的热切关注。有人认为“新世纪文学”不可能大起大落,有人判定“新世纪文学”可能出现某些异质性新变。进取性的积极面对固然可贵,然而我们也不应该忽视这样一点——无论任何人,都无法准确预测本世纪文学的整体面貌,更不可能详尽勾画未来近100年的文学蓝图。原因很简单,生活在变,人心在变,文学也在变。因此,我们今天无须把话说满,当然也不可能将话说完。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无话可说,更不是要求评论界保持沉默。事实上,无论是批评实践还是理论建构,总是既有当下进行时态的考究,也有过去时态的回眸和将来时态的瞻望,这也是批评话语特别是理论形态的本性使然。但“新世纪文学”显然不仅仅是一个时间性的描述,倒是更应该成为一种具有前瞻性、召唤性的本质界定和理论倡导。从这个意义上说,我们不妨粗放型地将“新世纪文学”看作是对以全球化、都市化、生态化、市场化为显著标志的21世纪现代生活的艺术观照方式。
《文艺争鸣》对“新世纪文学”及其相关 问题 进行了相对集中并堪称认真的研讨。张未民《开展“新世纪文学”研究》在比较视野中就“新世纪文学”及其研究前景寄予乐观期待。他说,“‘新世纪文学’比起上世纪的‘新时期文学’及‘90年代文学’、‘80年代文学’等概念来,在当前有着更为广阔和诱人的表现空间和探讨空间,它不仅面向过去一段离我们最近的数年时光,而且还拥有未来;不仅是客观的认识对象,而且还是 发展 中的变迁着的认识对象。它要求研究评论者主体的现实思维和 历史 眼光互相渗透、互相启发,以及具有辩证着运动着的前倾研究姿态。”[1]我在这里无意事实上也不可能给出关于“新世纪文学”的特质及其研究范型的准确判断,只是基于现实与发展的眼光就“新世纪文学”可能乃至必然出现的八大趋向作出初步的预设。

一、追求心灵自由:文学观念趋向多元化
追溯文学的缘起,本是为了让沉重的生活变得轻松而富有意味。但到后来,文学反倒越来越成为自身沉重且无法让人轻松起来的事情。客观地说,适当要求“文以载道”或“文以明道”并不过分,但赋予文学写作以“经国之大业,不朽之盛事”的使命则未免过于功利。
但是,文学的这种功利化表现在 政治 意识形态极度张扬的 时代 显得分外突出。“文革”时期的意识形态“优先叙事”就是典型代表。当时的文学创作迫于政治强势语境,在“无产阶级专政”的旗帜下就范,成了政治的工具和斗争的檄文,异化为被国家主流意识形态“再决定”的附庸。新时期以来,文学逐步接近正常轨道,其在场性说话身份渐次恢复,文学正在更为开放的文化背景中“回到”文学自身。然而,假如我们以“新世纪”为时空度量标准,便不难发现,文学的这种文化身份的回归之旅依然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万里长征只不过刚刚开了个头。
实际上,文学在受制于生活的同时,必将受到来自 社会 的 经济 、政治、 哲学 、 法律 、道德、宗教等诸多因素的综合 影响 。这本身就说明文学和政治等意识形态密不可分、永相纠缠的宿命。问题在于,文学虽然与政治等意识形态彼此影响,互为作用,但二者都具有的意识形态性质又使得它们很难生成彼此决定的简约机制。况且,“文学所反映的,除了核心生活之外,还包括更广阔的社会生活空间,可以直达社会生活的外周边缘地带。越是社会生活的核心部分,特定社会性质的色彩越浓烈;越是社会生活的外周边缘部分,特定社会性质的色彩越淡薄。随之,文学作品意识形态性的浓烈度会依照反映生活由核心到边缘的部位而阶次递减直至透明”。[2] 因此,在包括作家在内的真正具有良知的知识分子那里,几乎总是企盼着文学的自立与自强。
在 目前 情况下,我们更愿意倾向于“艺术是一个独立的‘话语的宇宙’(universe ofdiscourse)”。英国的杨格早就说过,对于职业或业余作家来说,写作不但是一种高尚的文娱活动,而且是一个幽静的避难所,它改进他们的才能,增加他们的宁静,为他们在烦乱的世界中开启一扇后门,使之有可能通向一座长满道德与智慧花果的芳草地。所以,我虽然并不赞同“纯文学”的鼓噪,但决不主张文学沦为政治意识形态的花边式点缀。换言之,“去政治化”背离文学常态,“再政治化”也不利于文学的正态演进。可喜的是,借重于我国政治文明的突出强调和有序进步,新世纪的文学观念有望进一步走向开放和多元,作家追求心灵自由的权利将进一步得到尊重,文学创作的自主本性有望进一步强化。

二、宇宙意识增强:人文视野趋向全球化

宇宙意识显然是现代意识的必备内涵,其重要表征便是人文视野的全球化。这种全球化的人文视野将地球及其更广阔的参照背景——宇宙看作彼此互惠、和谐统一的机体,并努力谋求整体发展的安全性和持续性。究其实,文学的这种全球视野和宇宙意识源自全球化时代的利益追逐以及追逐后的理性反拨要求。
何为“全球化”?王一川认为:“全球化实际上是指现代人的全球共生与互动性体验,是大约17世纪以来全球各民族之间的愈益紧密的相互依存与渗透的生活方式,意味着特定地区的生存体验与远距离外的生活体验发生这样那样的关联。这样的全球化概念当然可以用来把握 中国 当下的文艺状况。”[3]显然,在这个联系日趋紧密的全球化时代,人际关系社会化的程度已达到“沸点”,“王国”意识、“围墙”经济不再时髦,高度封闭式的创作已不合时宜,私密化的个人宣泄和内转性的形式游戏将因其鲜明且强烈的反现代性而遭致社会公众的拒斥。也就是说,在已经到来的新世纪,国家、民族、地区以及人与人之间的交往日见密切,国家与地区事件的全球性质不断增强,人们在生存和发展的过程中面临越来越多需要共同携手面对的问题。与此相应,作家也应该在宇宙观念、交往行为、关怀对象、写作主旨诸方面更多地拥有全球视野。
这就带来一个问题,歌德所期许的“世界文学”会不会在全球化的过程中走向“一体化”?法国比较文学批评家洛里哀在上个世纪末预言,随着西学东渐的加速,“各民族将不复维持他们的传统,而从前一切种姓上的差别必将消灭在一个大混合体之内——这就是今后文学的趋势。”[4]但我们很快发现,文学这种特殊的精神生产有其不同于物质生产的极端复杂性,文学创作中的个性持守和审美接受中的多样需求还应该也必须得到理解和保护。否则,将从本体论上颠覆文学形态赖以存在的意义。所以费孝通说,“经济不断发展的结果,是世界各个地区和国家的利害相连,休戚与共,逐步走向一体化,就像人们说的那样,成了一个‘地球村’。同时,经济关系的日益密切,不仅强化了相关联的意识,也强化了个人的自我意识,民族的自主意识,文化的自觉意识,这又导致社会思想和文化发展的多元化倾向。”[5]即如文学,我们一方面认同其“人学”情怀和起码的自由精神,另一方面又总是不断追求着艺术表现的差异性。反过来说,“各民族各国家间由于意识形态和审美心理、习惯的不同,全世界的读者也是多极化、分作若干层次的,但即使是这样,人类的感情兴趣和意向仍有许多共同点。审美尺度如果过于狭隘,就会阻碍情感交流的通道。”[6]
不难预期,中国文学的全球视野一俟全面敞开,“全球性问题”将随之成为文学关注的焦点,所谓“世界文学”的宇宙意识将大幅增强。这不仅是全球化时代文学发展的必然趋向,而且也是后地球时代人类主体的内在企盼。

三、无法乃是至法:艺术表现趋向自便化

如前所述,新的世纪既是利益趋同的世纪,也是个性存异的世纪。这种个性化追求及本文随后将要涉及到的 网络 化写作路向一旦达成合谋,将相当程度上消解新世纪文学写作的神圣性,作家的审美表现将更为自便,读者的阅读方式也将更加自由灵活。
可以肯定,开放、多元的新世纪为作家和读者预留了较以往更为广阔的选择空间,而这种选择空间正可刺激文学的创造热情。与此相关,创新的价值一经得到强调,过往的创作 规律 抑或定势将被打破,所谓“权威”或“样板”将会遭遇前所未有的质疑,“文学大师”的历史性退场将不再如现今这般令人扼腕叹息。此所谓——“规矩对于瘸子是需要的,但对于健全的人却是一个障碍。”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是,越来越多的人正以越来越强烈的心态认识到,创新不仅是社会发展的动力,而且也是文学进步的灵魂。历史业已证明,但凡思想解放的时期,必定是人民大众精神饱满、群情勃发的时期, 自然 也是作家心境澄明、创造力旺盛的时期。因为新的时代塑造着新的时代精神,催生着新的文学观念,为文学创作设计着新的内容要素,也为文学的形式创新提供了无穷的契机。文学的创新可以也应该是全方位的,包括观念创新、题材创新、形象创新、语言创新、结构创新、手法创新、文体创新等等。当然,自便式创新并不等于完全抛弃传统或无所顾忌地超越时代所能够承受的理解水平。
承创作的自便性而来,只要你喜欢或愿意,每个人都可以借助电脑和网络平台成为“作家”。这样一来,作者身份将随之“匿名化”、“无名化”,从而造成写作主体的“未名化”特征。这与消费时代文学创作的游戏功能以及由此而来的文学阅读在整个精神消费领域里的边缘化趋势密不可分。
首先,消费时代文学创作的游戏特征愈益显现。可以认为,文学的游戏性与生俱来,人类关于文学游戏性特征的研究也并非始自今日。至少,16世纪的马佐尼在倡导模仿说的同时就披露了“文艺是游戏”的观点。德国哲学家康德进一步把诗歌看成是“想象力的自由游戏”。到了席勒,正式形成了艺术起源的“游戏说”。19世纪英国哲学家斯宾塞对席勒的观点作了补充,提出艺术和游戏的本质是人们发泄过剩精力的自由模仿活动。著有《人类的游戏》等书的谷鲁斯,批判地接受席勒的游戏观点,认为游戏不是因为精力过剩,而是对实用活动的准备和练习。伽达默尔则认为,游戏既不是康德所认为的那种游戏者借以获得主体性自由的人的活动,也不是席勒提出的由剩余精力的发泄而上升为想象力的游戏行为或人的艺术活动的情绪状态。他以为游戏就是一种自为存在的活动,游戏的魅力,正在于游戏超越游戏者而成为主宰力量。“游戏说”强调了游戏冲动、审美自由与人性完善间的重要联系,对于我们理解艺术的审美发生具有重要价值。在消费语境下,游戏未必就上升为文学发生和存在的最高本质,但文学写作的意图游戏、语码游戏、效应游戏诸特征已被空前强调并日益凸显出来。究其原因,既有文学本身在强大经济时势下的自暴自弃,也不排除“清闲者”打发过剩精力的嫌疑。
其次,网络传媒拉动了匿名化、无名化的众声喧哗。文学在消费时代的游戏潜能得到淋漓尽致的发挥,除上述原因外,电脑与网络的推波助澜也不可小视。电脑在现代社会的重要功用之一,就是为我们提供各式各样的游戏快乐。虽然这种游戏可能具有很强的虚拟性,但它无疑可以消磨“多余”的时间,暂时填补虚空的大脑,或者在紧张的劳作之余调节一下疲惫的身心。当这种种便利借助网络的匿名性、无名化优长之后,芸芸众生都可以触摸电脑,指点网络,在较少限定的情况下撰写、发行自己的即兴之作。这样也好,因为网媒中无男女之分,无长幼之别,既能宣泄情绪,满足游戏欲望,又可“周游”世界,守护个人隐私。大家只是随兴而玩,逢场作戏,我不知道你是谁,你也不一定非借此“出名”不可。
第三,经济主潮中文学消费边缘化的趋势有增无减。除作家的游戏兴趣和廉价的网媒通道外,读者对于文学接受的边缘化也在或近或远、或隐或显地调侃着文学的庄严出场,挫伤着作家或潜作家的“名利”积极性。生活节奏过快,现实压力太重,包括文学在内的整个艺术形态都处在被边缘化的情势之中。在艺术内部,文学又受到视听合一的图像艺术的排挤,读者被视觉快感所麻醉,不再急切期待文学大餐来充饥,也不指望通过文学将自己超度出精神的苦海,少数甘居寂寞的作家也不得不以低俗趣味招徕读者并最终实现与世俗需求的合流。结果不难想象,写手众多,名家寥寥。

四、眷顾城市风景:题材范型趋向都市化

伴随着经济的发展、技术的嬗进和剩余劳动力的增加,城镇化—城市化—都市化的进程将明显加快。也就是说,新世纪文学对于城市与都市风景的重视将成为无法拒绝的趋向。从演进阶段上看,新世纪的中国文学将把关注的目光由 农村 移向城镇,然后是城市和都市。因中国是个农业大国,都市化的程度不可能在本世纪内迅猛提升,所以,城市题材将是新世纪文学眷顾的重点对象之一。
从理论上讲,自城市开建并投入使用之时起,城市文学也便开始了自己的文化之旅。但我们这里指称的显然是规模化城市景观及据此而来的现代城市文学。目前,比较一致的看法是,大约从19世纪末20世纪初开始,因手 工业 和农业的分工,带来商业的相对发达,在西欧国家出现了不少自由城市,随之产生了适应城市市民文化娱乐要求的城市文学。这种城市文学主要反映市民的现实生存和理想愿望,表现出鲜明的现实性和世俗性。就历史功绩来说,西方的城市文学大体上代表了新兴市民阶层的利益、情趣和爱好,具有反封建、反宗教的性质。我国城市文学的兴起相对较晚,但也大体与20世纪同步,只是上个世纪20-30年代的中国城市数量不多,规模较小,现代化程度偏低。为此,有人将1958年出版的《上海的早晨》“定格”为新中国成立以来第一部严格意义上的城市文学。无论如何,中国作家“城市文学意识”的觉醒当在新时期,自觉的城市文学研究大体以1983年北戴河首届城市文学理论笔会为标志。
新世纪中国的城市文学至少涵盖这样三个层面的内容:一是关于现代城市人生活或自足或反叛性的书写;二是关于乡村生活的依恋和记忆式想象;三是“打工文学”对于现代都市的憧憬与梦想。随着新农村建设力度的增强和城镇建设步伐的加快,中国城市的现代化程度必将在新的世纪大幅提高,而人口的极限性控制及现有农村人口的城市化位移将有效缩减以农业为生的国民数量,文学视线向城市方向的必要转移已成为无法克制的冲动。有鉴于此,陈晓明不无乐观地预测,中国的城市文学虽然面临着这样那样的严峻挑战,虽然来不及造就巴尔扎克、卡夫卡式的文学大师,虽然不可能出现《人间喜剧》、《变形记》那样的经典作品,但城市的“现代化”进程所形成的特有节奏和诸种现实景况正在成为“城市文学”的天然成分进而得到前所未有的发展则是不争的事实,因此,依托城市并顾盼都市的新世纪文学仍将不可避免地成为未来文学创作的主流。
稍加辨析就会发现,在已经过去的为时不算太短的文学表现中,“都市人”越来越成为 时尚 趣味的引领者、发布者和优先享用者。然而,这种引领、发布和享用并未因为人们物质积累的相对丰盛和生活水准的明显跃升而变得精英、高雅起来。这是否意味着,搭载城市平台的新世纪文学将有可能进一步摒弃领袖和英雄情结,转而青睐于表达平民意愿和大众诉求,平民大众因此将大面积走进作品并成为其中的主角。
新的问题随之而来——大众化的时尚趣味未必就符合进步的时代潮流。如果文学一味迎合并非先进甚或庸俗低糜的时尚趣味,那么,文学的审美 教育 功能又从何谈起,平民意愿的自觉、官能叙事的畅行以及消费欲望的膨胀是否同时并同样合理,抛弃了精神提升和灵魂安抚的文学是否还有继续存在下去的价值和理由?记得郭沫若说过,与人生无关的艺术不是艺术,与艺术无关的人生是徒然的人生。即使是寻常百姓,艺术的装点或熏染也是必要的。因此,我们还是有责任要求作家敢于并善于以文学的方式批判大众趣味中的庸俗部分,倡导并张扬进步的平民意愿和健康的大众趣味,积极追寻昂扬向上的人生目标和有益于社会和谐的生活方式。杨匡汉说得好,在中国这样一个传统道德根深蒂固的国度,改革开放使人们的生活方式和行为模式发生了剧烈变迁。地生五谷杂粮,人有七情六欲,原汁原味原生态的人间万象和各种欲望,本可无碍地进入文学创作之门。问题在于,勃兴的欲望虽是生活的一部分,但文学还得“打碎生活”、“再造生活”,因为文学毕竟不止于欲望的狂欢,更重要的还要完善人性,提升精神境界。

转贴于论文网 http://www.lwlm.com

五、真实至关重要:生活关怀趋向纪实化

纪实的非虚构精神长期遭到部分文学“守门神”们的排斥,今天看来这很可能是个错误。作为文学创作的基本理念或原则之一,“纪实”只是要求我们紧贴大地,犁进沃土,关注底层,忧戚民生,惩恶扬善,与时偕行,并非没有或不要文学性。其实,判断一个文本是不是文学,多半取决于我们对于文学性的主观感悟。
但是,“‘文学性’不像某种矿产一样稳定地隐藏在固定的地点,等待人们的开发;相反,‘文学性’形成于一批 历史 人物的共同观点之中,并且会因为历史语境的改变而改变。”[7]伊格尔顿在《20世纪西方文学 理论 》中也说:“任何东西都能成为文学,而任何一种被视为不可改变的和毫无疑问的文学——例如莎士比亚——又都能够不再成为文学。以为文学 研究 就是研究一个稳定、明确的实体,一如昆虫学是研究各种昆虫,任何一种这样的信念都可以作为妄想而加以抛弃。”[8]由此看来,那种将报告文学、传记文学、日记文学、书信文学以及其他口述实录体文本排除在文学范围之外的做法,完全是陷于某种固有的文学观念而无法自拔的表现。我们从来就没有挤兑过必要的文学想象,但日趋严峻的生存现实使得人们比以前任何时候都更加务实,这种心态势必 影响 到文学创作。现实境况是,今天的读者已经开始疏远包括《红楼梦》等古典名著在内的虚构型作品。尽管文学教师每每抱怨当今大学文 科学 生“人心不古,学风日下”,但前人那种如痴如醉的文学情怀无奈已成“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
现在,我们完全有理由认为,非虚构型的纪实倾向已渐成全球性的写作 时尚 。这主要以盛行于上世纪美国的“新新闻主义”和 中国 的报告文学创作浪潮为代表。虽然保守的批评者和理论家们还在一厢情愿地极力掩盖这一文坛事实,以期延缓心中那个陈旧文学梦幻的醒来,但越来越多的人正越来越清醒地意识到,“尽管人们对‘新新闻主义’及随之而来的新纪实文学现象尚有争议,但其业已存在并在世界范围内蓬勃展开的事实耐人寻味。它使人明白,任何文体都不存在绝对封闭、恒定不变的一维模式,全球化趋势正为 艺术 本体的开放结构及全球纪实文学的深度衍化和多元掘进提供种种潜在的可能。”[9]
报告文学最大的文体优势就是“抵抗虚构”的真实性、毫不迟疑的时效性、永不妥协的批判性。这使得该文体在以“虚假”、“歌德”为根本表征的封建文学长时间肆虐的中国具有了特别重要的意义,这种意义在改革开放以后显得更加必要和强烈了。较20世纪相比,21世纪应该是一个更为开放开明的世纪。而一个开放开明的世纪依理是能够倾诉真情的世纪,也是写作行为更加自便的世纪,这正是报告文学等纪实文类伸展个性的世纪。因为,“报告文学是作家通过对真实事实的文学化处理而实现的一种文学表达。真实是报告文学的基础和力量之所在。真实是上帝赋予报告文学的灵性和武器,是上帝交给作家演义 社会 人生和演义自己身手的特殊道具。扼守报告文学的真实性原则,就是维护报告文学的生命和维护报告文学作家演义的权利”[10],就是维护人间正义与世界和谐。

六、生存焦虑加剧:生态主张趋向明朗化

传统的以人为中心的片面的 发展 观念,严重损害了人的生存环境,导致资源破坏、能源萎缩、人口膨胀、粮食短缺、疾病猖獗、贫穷蔓延、冲突不断。现在应该知道,“人类的危机在本质上来源于人们对世界认识的局限性以及人性中潜藏的贪欲。数千年来,人类一直把自身以外的一切都当作环境,这本身就是一个错误。前西德总统魏茨泽克认为,‘环境’一词来自这么一个信条,即存在一个中心,而中心就是‘我’。人类从来都把自己看作宇宙的中心。犹太教、基督教和伊斯兰教的教义都宣扬‘人为万物之灵’,‘人可以主宰世界’。中世纪托勒密的‘地心学说’也认为地球居于宇宙的中心。甚至被法国启蒙思想家发扬光大了的人道主义,也主张人是高贵的, 自然 应该为人类服务。正是这种自高自大、目空一切的心态,统治了人类几千年的文明史。每当取得一点进步,人类便陶醉在‘人定胜天’的自我欣赏之中,仿佛在人类面前,没有不能征服的对象。人类就是这样,在不知不觉中被自己所创造的文明引向了困境。”[11]
为拯救包括人类在内的趋近危险境地的世界生态,不少人以自己特有的方式开始了救赎的努力。罗马俱乐部发表了《成长的界限》等报告,起到了振聋发聩的警示作用。印第安《西雅图宣言》也告知人们:“我们是大地的一部分,而大地也是我们的一部分。芬芳的花儿是我们的姊妹,驯鹿、骏马和雄鹰是我们的弟兄。河里泛起的水花,草原花朵上的露珠,小马的汗水和族人的汗水,全都属于一个整体,全都属于一个种族,我们的种族。”[12]这种人与外物和谐相处、互惠互利的整体生态观令人动容。让人欣慰的是,部分具有生态意识的作家已经开始以文学方式来反思日趋严峻的生态形势,吁求改善人类不正确的征服心态,期望重建符合宇宙伦理的整体性生态秩序。上个世纪70年代末期以来,“森林文学”、“草原文学”、“湿地文学”、“泥沼文学”、“植物文学”、“动物文学”等次第登场,有人称之为“环境文学”,准确的说法应该是“生态文学”。此种趋势,在本世纪初日益明朗起来。在我国,生态报告文学的成就最高,对现实生活发言的威力也最大最直接,生态小说位居其次。
就 目前 的表现看,在人与自然的紧张关系已经成为当今和未来人类生存与发展的头等大事的 时代 ,文学已不可能真正轻松起来。如果说文学在愉悦、消遣之外还应有所承担,那么,生存焦虑当是新世纪文学“不改的容颜”。

七、插上翅膀飞翔:传播路径趋向 电子 化

就电信技术和 网络 媒体的发展现状及其 应用 前景来看,新世纪文学在传播、发行与接受媒介方面的电子化、网络化将是一个明显的趋势,“网络文学”有可能成为新世纪文学的基本样态并进而成为本世纪文学研究的重要关键词。
必须承认,网络化的电子传播较以往的纸质传播和单向度的广播传播、电话传播、影视传播等有着更为明显的优势,这便是快捷性、视听性、交互性、超文本性。即以网络的视觉性而言,就比纸质文学的视觉性丰富、生动,既具绘画的色彩感,又有游戏的趣味性。视觉形象的这种特殊吸引力,阿恩海姆早就注意到了。在他看来,视觉形象永远不是对于感性材料的机械复制,而是对现实的一种创造性把握,它所把握到的形象含有丰富的想象性、创造性和敏锐性,因而是超越了现实的美的形象。
我曾经思考过,报告文学因其突出的非虚构性、时效性和社会对话性,所以最为适合网络刊布,并据此推定“网络报告文学”必将拥有充满活力的未来。现在,有人在为新世纪小说命名时提出“虚拟现实小说”的概念,并界定说:“‘虚拟现实小说’(Virtual RealityNovel)是凭借虚拟现实技术为主要写作技术,以网络为传播的主要载体,以反映现实社会生活和虚拟社会生活为叙写 内容 ,在情感表现、情感交流、叙事结构以及语言表达等方面具备一些明显新特质的文学形态。”那么,何谓虚拟现实技术呢?作者认为,“所谓虚拟现实技术,就是充分利用高性能的 计算 机硬件与软件资源及各类先进的传感器的一种集成技术。该技术能生成具有三维信息的人工虚拟环境,用户可以通过接受和响应该环境的各种感官刺激而进入其中,产生逼真的身临其境感,并像在真实世界中一样与该环境中的人和事物进行行为和思想等的实时交流。”[13]。这意味着,在拥有至少1亿网民的中国,原创性的网络文学将快速崛起,既往和现时的非原创性文学作品也可用“后贴”方式迅即上网运行。如此一来,长期困扰文学发行的时空限制有望被网络传播最大限度地克服。
这里有三个 问题 需要申明。一是网络作为一柄“双刃剑”,有可能因其便利而磨损我们的审美鉴赏力。有人担心,在网媒环境中,阅读时尚化减弱读者的阅读审美能力,快餐化侵蚀深度阅读空间,技术化弱化文字符号的魅力。[14]这是不无道理的。二是网络作为大众传媒在带给我们实惠的同时也有可能裹挟着某些不健康的内容。果真如此,“文学就不会是真正的文学,所谓的精神生产也只剩下了生产而不见精神,这样发展下去的结果只能是数量代替了质量,物质代替了精神,进而导致心灵的贫瘠和精神的废墟。”[15]三是我们不能因为网络的兴起而作出强迫传统文学退场的愚昧之举。否则,既不利于网络文学自身的可持续发展,尤有害于新世纪文学的生态平衡。

八、读者权力提升:接受行为趋向市场化

大众化、网络化的消费时代,无疑赋予读者以更大的随意性、自主性和选择空间,接受方式的市场属性得以加强,读者权力显著提升。这是新世纪文学消费行为的基本趋向。
我始终确信,通过文学途径获取美感、认识生活、受到教益、满足消遣同样是天赋人权。消费时代的文学不可避免地会受到市场性、商业性和利益场的干扰,猎奇心理和怪异题材也会进一步刺激读者时尚化的阅读诉求。这样,文学活动势必由“作家市场”转向“读者市场”,读者也由作品的“宾语”置换为“主语”。因此,一个作家的作品要想占有可观乃至理想的市场份额,首先就要考虑读者大众的审美需求。这有利于作家放下架子,蹲下身子,走向田野,面对大众,切实树立起“以读者为本”的科学创作观,以“三贴近”的精神写出为人民大众喜闻乐见的优秀作品,从而推动文学发展的总体水平,增强新世纪文学的综合实力。
当然,作家对于读者利益的考虑决不能以牺牲文学的思想深度和艺术品位为代价,因为市场的效益原则和读者的口味并非总是积极健康的。以欲望书写为例,“在20世纪80年代启蒙语境中,曾经作为对抗极‘左’思潮扭曲人性的反判性生命形式,负载着特定时代的‘执著的精神性追询与理性深度的 分析 与思辨’功能。但是,在90年代骤然而生的消费文化语境中,无论是林白、陈染们的‘女性主义’创作,还是棉棉的《糖》、卫慧的《上海宝贝》一类的‘都市新人类’作品,以及新近作家李修文的《滴泪痣》、《捆绑上天堂》一类的唯美—颓废主义写作,虽然这些作家所隶属的文学‘流派’各异,但在‘身体写作’及‘欲望表现’方面,却显出惊人的相似性。”[16]这是值得警惕的。正如罗云锋所说,随着消费主义时代的到来,文学可能沦为一种被消费的特殊商品,这可能导致某些媒体和作者在 经济 利益的驱动下一味迎合读者口味,甚至和商业携手进行不负责任的商业化炒作,造成媚俗化、肤浅化等浮躁的不良创作倾向,从而碾碎个人的精神空间,湮灭人格精神的深度。
总体上看,不管是执著坚守还是保持警惕,“读者权力”的提升以及“读方市场”的形成终将动态调节作家与作品、作品与读者、作家与读者间的关系格局,使作品真正成为文学活动的枢纽所在,从而为作家和读者共同打造作品文本提供了新的保障机制。从这个意义上讲,无论阅读的思想情趣和欣赏水平如何,以读者为价值主体的文学消费市场的建立就不是没有意义的。
现在我们已经清楚,不管是作为现实评价还是一种带有乌托邦色彩的价值倡导,“新世纪文学”都不会是一种不切实际的标榜。至少,如果上述“八大趋向”尚不失为一种具有必然性的归结和可然性的瞭望的话,那么,我们的探讨就可能具有这样四重意义:一是撩起作家在世纪初的创作起跑意识;二是考验文学批评家的现实观察与未来引领能力;三是部分促成新世纪文学格局的调适与新变;四是为新世纪的文学研究搭建新的话语平台。我们希望并相信,伴随着“新世纪文学”的多向度跃动,新世纪的文学批评和文学理论也能借此拥有更加开放、自律、民主、和谐的形象气质与文化身份。

参考 文献 :
[1]张未民.开展“新世纪文学”研究[J].文艺争鸣,2006,(1).
[2]李志宏.文学本性:“审美意识形态”还是“审美意识形式”[J].文艺理论与批评,2006,(2).
[3]王一川.文坛边上的搜索·序[A].参见龚举善.文坛边上的搜索[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3.3.
[4]转引乐黛云.多元文化发展中的问题及文学可能作出的贡献[J].中国文化研究,2000,(春季号).
[5]参见张冠生.经济一体化和文化多元化[J].博览群书,1998,(7).
[6]彭放.“全球化”语境中的中国文学问题[J].学术交流,2001,(1).
[7]南帆.理论的紧张[M].上海:上海三联书店,2003.147.
[8]转引南帆.理论的紧张[M].上海:上海三联书店,2003.149.
[9]龚举善.全球化趋势中纪实文学的文化承担与网络前景[J].人文杂志,2000,(5).
[10]李炳银.报告文学絮语[P].报告文学通讯,2006,(总第12期).
[11]龚举善,张晓莉.天人合一:全球化背景下中国文化的应对[J].广播电视大学学报,2002,(2).
[12]转引王诺.《西雅图宣言》与生态整体主义[N].中国绿色时报,2005-11-04.
[13]林亚斐,裘伟廷.虚拟现实小说——未来的新小说模式[J].文艺理论与批评,2006,(2).
[14]宋妍.当前文学受众阅读活动的新特点[J].辽宁大学学报,2005,(6).
[15]吴玉杰.大众传媒与文学批评的非学理性倾向[J].广播电视大学学报,2006,(2).
[16]李俊国.日常审美·欲望狂欢·时尚拼贴[J].文艺理论文摘卡,2006,(1).

转贴于论文网 http://www.lwlm.com

您可能还会对下面的文章感兴趣: